谢风华觉得,历经前世今生,还从未见过这么惊悚的事情。
她刚才听到了什么?
――先是唐贤妃污蔑杜平飞红杏出墙,再是杜平飞提出去普陀寺祈福,两件事叠加起来,远比借尸还魂惊悚多了。
冷眼扫过,却见杜平飞屈膝跪地,微微垂首。光从窗棂里透进来,如纱似雾,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明亮当中,宛若入定的神祗,无端有股庄严肃穆之感。
若非熟知杜平飞的个性,谢风华几乎要以为,现在这跪着的人要转性了。
可转性,那又怎么可能?
杜平飞不出手则已,一出手绝对有目的。那么,这次她的目的是什么?
而赵沛同样心生疑惑,比起谢风华,他更清楚杜平飞的本性。
甫一听到这些话,他还愣了好一会儿,片刻后,才不敢置信道:“你说什么?好端端的,为何要去普陀寺?”
杜平飞不厌其烦地重复了遍刚才的说辞,兀自低着头,教人看不出她的神情。
可无论是何神情,都抵不过此刻的沉默。
一片沉默中,赵沛突然挥退了殿内所有人,随即走到杜平飞面前,勾起她的下巴,直直望进那双眸子里。
其实,她的姿容算是梁朝最美的,可长年累月浸淫后宫权势,浑身气势也变得雍容威严,硬生生将脸上过盛的容光压下了几分。
此刻,四目相对,赵沛对上那双眸子,只觉一股冷意迎面扑来,心中起疑道:“你这是在跟朕耍脾气?”
岂料,杜平飞听到这话,突然莞尔一笑道:“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。”
赵沛深深地凝视着她,像是要将她重新认识一遍。
半晌后,他突然伸手扯掉殿内垂落的帷幔,铺在地上,又将杜平飞拉过去,一起坐了下来。
“皇上……”杜平飞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,言行举止间,处处透着一股拘谨。
赵沛低头理着褶皱的帷幔,漫不经心道:“别紧张。朕不会对你怎样。难得有这个闲工夫,不如一起坐下来,好好谈一谈。”
杜平飞嘴角抽了抽,环顾了下四周,唇边溢出一抹苦笑,“皇上,您这挑的地点,还真是随意直接。”
两人不远处,就是刚才那具宫女尸体躺着的血泊。尽管经过了简单处理,可殿内依旧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,就这么坐着,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洗涤了一遍。
还真是,随意到了极点!
“觉得委屈了?”赵沛停下手中的动作,抬眸看她,“跟着朕,让你觉得委屈了?”
尾音落地,杜平飞感觉心跳慢了半拍,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此刻的姿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