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88 可怜的人 (1 / 4)

这是个飘着微雨的黄昏,溪清水浅,点点桃花争艳,时值暮色茫茫,灰墙瓦屋上空隐有袅袅炊烟冒起,细雨纷扬,已不似暮冬初春那般沁凉,桃杏余香,清爽宜人,铺出个京华烟雨。

却说在一条斑驳古旧的青石小路尽头,长着颗粗壮苍劲的老槐,约莫种下的有些年头了,老干虬枝,树冠如盖,洁白如玉的槐花串串似玉饰般挂满枝头,沾着点点雨露,散着淡雅清香,随风摇摇。

几个穿着粗布灰衣的孩童凑在树底下,仰着脑袋,吸溜着鼻涕,有人手里还举着一截细长的竹竿,另几个捧着簸箕嚷着话,接着敲下的槐花。

日子起起伏伏,有温饱自然也有清苦的时候,富人吃肉,穷人喝粥,富人有富人的活法,穷人自然也有穷人的过法,那些个点心吃食,对这些一年到头连衣裳都买不起一件的孩童来说,是想都不敢想的,只能闻着味,吞着吐沫。

不过,日子总得想着法的去过,这春时的槐花摘回去,家里的大人总能变着法的做出花样来,什么槐花粥、槐花饼、槐花饭,拌点面糊,搁蒸屉上一蒸,淋上点酱油,那也是一道菜,一家人也能吃的开心知足。

春雨稠密,雨势虽小,可也将周遭的灰墙青瓦涂抹的灰黯,倒是树冠下留着一块干白的地方。

小路一端是处市集,往前走不了多远就是夫子庙。一端是条清溪,上面横着一座石桥,桥下还泊着几艘乌蓬小船。

路两边则是高低错落的民宅,破败古旧,漏风漏雨,不少都崩坏坍塌了,时不时还能瞧见一只胆大的老鼠在泥洞里蹿跳,住在这里的,都是市井底层摸爬滚打的人。

至于这些孩子,穿着缝缝补补的夹衣,头发脏乱,有的挽着裤子、光着脚,肤色黝黑,一看就是河上渔家人的孩子,自幼深识水性,摸鱼赶鱼,精瘦无比。

可那摇竹敲花的却是个十余岁的小姑娘,她这一摇,腕间银铃就叮铃直响,瞅见一群流鼻涕的娃娃追在她身后跑,乐的不行,不时发出声声银铃似的笑。

眼见谁没接稳,立马又嗔恼道“小虎,你倒是接稳点啊,你看,都掉地上了,快捡起来,一年就这么点,你可别糟蹋了!”

孩群里,一个虎头虎脑,有些憨楞的男孩忙嚷道“好的,我知道了银铃!”

顺便吸溜了一下,这鼻孔里时不时探出头的两条青龙立马就缩了回去,然后慢慢又淌了下来,将落未落,欲断未断,就在那孩子嘴唇上耷拉着,就差咽下去了。

另外几个也都跟着吸溜个不停。

小姑娘没好气的道“你们几个,昨晚上是不是又下河赶鱼了?赶紧把鼻涕擦擦,脏死了!”

嬉闹间,等一个个接了半簸箕的槐花,银铃这才气喘吁吁的放下竹竿,然后挨个指着。“可都说好了啊,我帮你们打槐花,待会饼子好了,你们一人都得分我两块,谁要是说话不算数,哼哼,我以后可就不带他玩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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