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黑袍人的声音，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戏谑：“你嘲笑我上次在苏州招引折畔人，刺杀那位失手，这次到了杭城，换你出手，说拿出你最擅长的浑水摸鱼手段，收获如何？萧山县我看水也没混，大鱼更是没摸到，倒是有几十个莲教搭进去了。”
独钓叟斗笠之下的老脸，古井无波，完全看不出喜怒之色，依旧以嘶哑的声音，低沉道：“五十步笑百步。”
“哼!”黑袍人心有不甘地长出一口气：“我提醒过你，严蒿不是好惹的。你却对自己煽动民心的能力过于自信，说什么定然能将十万乱民这趟浑水，搅得更浑，在杭城掀起一波动荡来。这下可好，别说浑水，严蒿一出面，三寸不烂之舌，说得那吴秀才居然自愿赴死，弄地杭城人人称赞嘉嘉和严蒿。你我又失败了一次！”
他牙齿咬的格格作响，一次次失败的耻辱，让他面色扭曲起来：“我恨啊。这嘉嘉有了严蒿，怎么连林德、徐有道这些贪官污吏，还有王本胜那种清官废物，都挡不住他们抖威风？扬州失败，苏州失败，如今杭城眼看又要被他们摆平，我们要再下手，还去哪里？难道要去帝城？”
他自嘲冷哼一声。
独钓叟安心整理着钓竿，一言不发，最后才徐徐嘶哑声音道：“伊王？士族？”
“别提伊王那废物了。”黑袍人恨铁不成钢，恶狠狠道：“心比天高，胆子比兔子还小。看汪直的5万折畔人被击溃，吓得如中箭兔子，逃回湖州，闭门不出。”
他冷笑一声道：“他以为这样就能撇清关系？多亏我跟他的王府管家侯宽过从甚密，已经弄到了他蓄意谋反、私造兵器，招兵买马的账簿。实在不行，我就给他看看，让他做不成缩头乌龟！”
独钓叟点点头，又徐徐道：“日暮乡关何处是？烟波江上使人愁。”
他转身，一眨眼消失在阁楼中，只有狭窄天窗窗帘，微微摇动，好像微风拂过。
也不知道他如何从这狭窄的窗户中穿窗而出的。
“烟波江上使人愁？妈的这独钓叟，总是喜欢打哑谜！”黑袍人正是陈别是，在苏州召唤汪直的折畔人，意图纠集五大势力，刺杀嘉嘉失败，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，此时又贼心不死，到了杭城继续作乱。
“哦，这首【黄鹤楼】的上一句是，晴川历历汉阳树，芳草萋萋鹦鹉洲。这莲教的老家伙，准备要在嘉嘉返程时，策划动手？莫非是长江边上的嘉嘉老家安陆？”
陈别是盘算着，眼中闪过一丝精芒：“看起来，莲教也不甘心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啊。我也是时候去一趟湖州，让伊王那个胆小如鼠的野心王爷，知道一下我陈别是的厉害。还有上了贼船想下去有多难？”
他从阁楼的箱子中翻出一本沾满灰尘的账簿，看着上面伊王府一笔笔兵马、兵器、战具、死士的数目、日期和证人，得意万分，哈哈大笑起来。